陈清月

公众号 幺鸡与带鱼的幸福生活

给十二岁的一个答复

在20岁生日第4个月零26天前,

我终于达成了与父母的和解。

不再折磨父母,

也不再折磨自己。

这一年,我十九岁。

我准备放过我自己,从现在开始。

自从12岁起,我就知道我自己很拧巴,很是个打肿脸充胖子,死要面子的角色,当什么东西得不到的时候,我就会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,说一句“我不要了”,正如对待父母的态度一样,成年后的我更甚,信誓旦旦的大张旗鼓的说“我不需要父母的爱,我不要了”但实则,前一天还因为做梦梦到和父母争执,气到从梦中哭醒。

这一年,我还差4个月零27天,20岁。

小时候的我都想象不到,为什么幼时的噩梦能蔓延到成年之后。

那个时候的我觉得成年是无所不能的,18岁是经济独立的年纪,我简直可以为所欲为,什么父爱母爱那是孩子们才会需要的东西。

但答案是我错了,我很羡慕,我很渴望,否则我就不会在凌晨6点哭醒,对着眼罩发愣。

装模作样的日子久了,我开始怀疑这样做的意义,但是问题随着而来。

我好像不会和父母相处了。

正常人家的小孩是怎么和爸妈接触的?我不知道。

以什么样的口吻跟他们说话呢?

我常常和朋友的谈话中称呼他们为父亲母亲,朋友开玩笑说“你好像和你爸妈不太熟一样”

没错,是这样的。

当我以为他们理应理解我的一切的时候,我忽然忘记了,我也有责任和义务去了解他们。

而我的父母,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?他们有什么样的喜好,对我又有什么诉求呢?

他们是不是也希望从我这里获得一些爱呢,获得作为父亲和母亲的存在感,价值和意义呢?

我好像,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

这是2021年的年末,我上了三年大学,读了许多书,写了一些文章,竟从来没有真切的触碰过生活的本质。

我以为,仇恨,愤怒,埋怨,人与人之间的无法交流与隔阂就是生活的真相,我以为爱是虚伪的假象,爱是别有所图,爱是泥沙混杂,爱是千疮百孔。我以为爱永远不会降临在我的身上,我惩罚自己,也惩罚父母,我浑身是刺,我闭口不言,我用沉默来表达我的不满,用疏离来抱怨世事的不公,用笔写下无数的愤懑不平。

因为我从没有做好迎接爱的准备,我总以为这是假的,于是避之不及,自我欺骗那只不过是施舍和怜悯。

上帝在惩罚我,而我甘愿受难,我自愿被钉上十字架,我享受这种像疾风骤雨一样的痛苦,并且沉浸于它。

我以为,这是艺术的恩赐,我以为,这是所有创作灵感的源泉。

我以为一旦幸福,我就会无话可说。

但是钢筋和铁刺已经刺穿了我的心脏,

就连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疼到呼吸不上来空气。

这样的苦难,我不想要了。

而我的父母把我从十字架中拉了出来,

只需要一根温热的手指,

我就起死回生。


我从未想过今天,

其实我想过无数次,

只是今天真的到来了。

虽然我向来自诩冷静理智,

我不知道这样的快乐能维持多久,

但是我想告诉小时候的我自己,

那个在老屋子里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的,

苦苦的想象着北京的小女孩

你渴望已久的爱

是存在的,

它一直存在

只是你的眼睛睁开的太晚,

乌云散开的太慢,

你得到了,孩子

快把窗子打开,

让太阳照进来。



还好,对于我而言,在20岁得到,还不算太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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